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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4-03
“阿白,”她抬头看着他。
他以为她要对他的无礼说什么狠话了,结果她只是抬起手,往一侧偏了偏,温吞的声音说:“你可以往这边来一点吗,有点挡光了。”
白简行一肚子憋着的气和亟待发作的冷嘲热讽顿时被化没了目标。
他捏着汽水瓶,往一侧靠了靠,给她留出光来。
他中二时期嘴很毒,说话是奔着“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了”这个方向走的,跟他一块混的人来形容他的毒舌程度属于是“往地上吐口唾沫,那块地得寸草不生”。
但在张静冉面前,他那点功力突然就发挥不出来了。
她和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同,不止是女孩,男孩也没她这样的。
白简行以前初中班上也有“书呆子”,大多顶着黑框厚眼镜,一脸被摧残的憔悴,独来独往,对人也是爱答不理,对他们这种“混子”更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张静冉不玩游戏,不看电视,也是一头埋在书堆里,但他发现了她的不一样,她学习给人的感觉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游刃有余的,就和看那种强迫症视频一样有一种爽感,她一动笔就会沉浸其中,笔迹唰唰的,白简行看过她写题,他还不动声色掐了下表,不到五分钟她就把卷子折了一页。
那种仿佛看一眼题目,信手算一下就得出答案的学霸气质真有点震到白简行了,他头一回发现原来学习也是能这么……
这么什么?
他抓耳挠腮,那点浅薄的语文底子甚至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反正看着她学习的样子就觉得很舒服,连带着人都一块能发光了。
她也不是什么都会,偶尔会有点卡壳,眉头微微皱起,用笔头戳两下额头,紧接着要么是恍然大悟,要么是松开眉头,把题摘到错题本上去。
白简行瞥过几眼她的笔记本,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冲击感,字迹工工整整堪比印刷,红黑蓝三色书写,标出重难点,一目了然。
他多看两眼都觉得是种亵渎。
年少时的偶像都来得很莫名其妙,白简行当时就是莫名地觉得她这样很酷,尽管从外表上看她和“酷”这个字毫不沾边。
她说话从来不急不躁,做事也是条分缕析,决不会像围在他身边的女生一样每天叽叽喳喳只关心校服裤腿卷起来好看还是裁小好看,买什么化妆品来打扮,涂的口红好不好看。
白简行没见她打扮过自己,哪怕是周末,她也是校服,马尾,素面朝天。
她很简单,心思也很纯粹,对他这种一条街里出了名的混混也没有避之不及,偶尔上下学碰到他,在他还顶着少年那点自尊心踌躇要不要打个招呼的时候,她就先朝他抿唇笑一下。
眼睛弯成弯,额前的刘海有点翘,又甜又乖。
笑一下当做打招呼后,她就抱着书本自己走自己的路了。
没有大事件,仅仅是因为少女一个单纯礼貌的微笑,少年定住了脚步,春心萌动,一发不可收拾。
他有所爱之人,如清晨初露,蔽目朝阳,爱如杂草延绵,风遒劲拂过,漫没山岗,随她生长。
期中考试九门课,他只有语文及了格,耗尽毕生辞藻的作文拿了五十四分。
他把答题卡折迭折迭,藏进了厚厚的基础乐理里。
张静冉问他考得怎么样,他掩饰慌乱,故作混不吝地回答:“挺好,也就八门没及格。”
原本以为会被嫌恶,却没想到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努力找了个刁钻的角度给他鼓励道:“阿白,及格了一门,有进步了!”
“啊——”少年震惊到说不出话。
“啊——”少女长叹一声,“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了。”
他本想说我们这种人不用安慰,突然发现她强力忍着笑的表情,指着她愤怒道:“不许笑!”
忍不住了,她吭吭两声,爆发出了大笑,他“怒视”了一会,也搓着大腿跟着乐了起来。
“八门不及格,怎么做到的啊,人才!”她终于笑出了真心话。
少年目光不敢看她,盯着墙,盯着钟,盯着她身后的一切,没皮没脸地乐着,脸后却从耳根子红到了脖子。
他的糗事都能和她分享,有天却发现他对她的世界一无所知。
她的同学他不知道,她的朋友他不认识,他和她就像二维和三维世界一样,她站在三维的世界里垂怜他,而他在二维的世界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她只要往旁边错开一步,他和她之间就隔开了一个次元的空间。
他,一个二维世界的人喜欢上了一个三维世界的人,结局自然惨淡收场。
但是她给他揭开了三维世界的一角,中二病的少年终于肯正视自己了,傲慢又自卑地反省,努力不蠢,蠢的是没有方向没有效用的努力,他用心努努力,说不定他也能跳到三维世界去。
现在,他够着了。
月光穿过窗,他抱住了月光。
(二十六)她的退路
周末,张静冉回了一趟家。
史帅的事倒不重要了,她妈追着她问现在在和谁谈恋爱。
爸爸没问出口,但坐在沙发上半侧着身,竖着耳朵听她的回答。
她和白简行在一起才那么几天,她心里还是想着等过段时间在和家里说他的事情,但爸妈显然是等不了了,眼看着绒毛已褪的女儿就要变成鸟儿振翅去筑巢了,他们却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哪能等得了呢?
在一个单刀直入,一个旁敲侧击下,张静冉只能开口了。
“妈妈也认识他。”
“我认识?”蒋女士有些吃惊。
张静冉说:“你还记得我们高三的时候搬到百和园去住吗?”
“对,是有这一回事。”妈妈点头。
“那你还记得阿白吗?”
“阿白?”妈妈皱起了眉头,想了好一会,影影绰绰有了点印象,“那个麻将馆老板娘的儿子?”
张静冉点头:“对。”
蒋女士正想再问和阿白有什么关系,脑子里忽然豁然开朗,吃惊地盯着她问:“是阿白?”
见妈妈已经猜到了,张静冉小松了一口气,眉眼含笑道:“是他。”
张爸听得有点一头雾水,“阿白?哪个阿白?”
蒋女士有点喜上眉梢,和他说:“阿白啊,是以前邻居的儿子,长得还蛮俊的,个儿也高,我记得冉冉还给他补过课……”
说到这,她的话突然掐了声,她蓦地扭头盯着张静冉:“阿白,比你小吧?”
张静冉落在沙发上素白的手指扣了一下沙发软料,她说:“是小一点,也没有小很多。”
“你高三的时候,他才高一……他比你小两岁还是三岁?”
张静冉抿住了唇,没有回答,她知道她妈想听到的不是他小两岁还是三岁。
“他二十,还是二十出头?”妈妈又问。
张静冉松开唇,说:“二十出头。”
她妈带着喜气的眸子淡了下去,带着些关心的又不爽快的神色看着她,“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在做乐队。”
“做乐队?”蒋女士声音拔了起来,震惊的,仿佛从没听过还有这么个职业。
一直默不作声的张爸也坐直了些。
他们和她相对而坐,像是拷问似的。
张爸目光定定地看了自己这个一向乖巧的女儿许久,缓声道:“静冉,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蒋女士平常在小事上很拿主意,但遇到大事情,还是会和丈夫站在一块。
张静冉从小在这样看似宽松实则严厉的家庭里长大,母慈父肃,从小被灌输的观念都是父母养育她有多么多么辛苦,她要如何如何才能回报父母,从而教养出了她乖巧懂事的的性格。
但人不是机器,不是设定了什么程序就能照着那个程序去做的,学校、社会、朋友乃至网络,会在人的成长过程中不断输入新的观念,有保守的,有偏激的,有正确的,有错误的,最后人会从这些形形色色的观念里挑选出,或者提炼出符合自己观念框架的想法,形成自己的行事准则,成为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
张静冉轻吐了一口气,她温和地道:“我已经考虑过了,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遇到过比他更喜欢的人。”
妈妈有些头疼,按了按太阳穴,叹息说:“你啊,就是太单纯,只管喜不喜欢,不管前程,两个人在一块不是饮水就能饱的呀,你喜欢他什么,他又喜欢你什么啊?”
爸爸也当起了说客,言辞恳切道:“静冉,我不催你,也不阻碍你谈恋爱,只是想让你知道,谈感情也是要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你那个……那个阿白,他家庭条件怎么样?他学历怎么样?有没有一份好工作,稳定的收入,能不能买房买车?你们要是奔着以后去的,那这些问题就都要想清楚了,再往下走。”
父母抛出一个接一个的现实问题,像是洪流一样将她淹没,张静冉垂下了睫毛,她搂着抱枕,手指绞得发白。
她被保护得太好了,其实她自己也清楚。
从上学到工作,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上学时遇到最大的困难无非是如何提高成绩,工作后遇到最大的困难无非是如何兼顾好班主任工作与教学工作……
她像从窗口探出头的一盆向日葵,看似已经离开了屋檐,但只要有大风大雨,玻璃窗就会替她合上,把风雨阻在窗外。
书包里永远带着伞的人,不会着急下雨怎么办。
所以很多很现实的问题,她是真的不愿意去想,甚至是有些逃避的。
可现在父母把现实摆在了她面前,推开了窗,让她去看窗外的冷风冷雨,她以为很笃定的想法在父母隐忍克制而又穷追不舍地质疑下,有了一丝丝动摇。
但……也只是一丝丝。
许久,她舔了下唇,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唇后道:“爸妈,你们说的问题我不是完全没有想过,所以我之前答应和史帅见一见,先抛开他人品不谈,只说物质条件,他是很符合你们要求的,可是我对他没有喜欢,你们知道那种感觉吗,他拉我手一下,我都想把手指紧攥起来的难受,和他待在一起像是演戏一样,我要去想我化的妆好不好,穿得怎么样,说话妥不妥帖,对方会不会因为我哪里表现得不好就给我扣分……”
她抬起头,继续说:“这让我感觉我不像是一个人,像是一个婚恋市场上的商品,我的相貌和我的言谈举止是商品属性,而婚姻则是筹码,对方的物质条件成为了货币,用来衡量是否能够买走我这个商品,这一切都只有合不合适,没有喜不喜欢……这让我觉得很难受。”
在她说完这番话之后,父母像是今天才认识她一样,用吃惊的眼神看着她。
在一片寂静里,她又轻声加上了一句:“你们能够明白我的感受吗?”
妈妈退让了,她拉住丈夫的手,从丈夫身上汲取些能量,认真询问她:“阿白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静冉认真想了很久,慢慢开口道:“他看起来很张扬很有锋芒,但其实心思细腻,和他在一起的感觉是开心的,温暖的,他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喜好,却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就像我以前喜欢吃吐司,但不喜欢吃吐司边,他看过一眼就会记得,把中间软的留给我……”
“可能你们会觉得他对我好是理所应当的,但世界上的人那么多,能找到一个真正好的人不容易的,而且好的方式也有很多种,有些人是想要你记住他的好,给予回报,但有些人他只是默默的对你好,即便有一天你要走,他也不会歇斯底里,他只会站在那里,目送你离开……”
张静冉突然想起了高考前的最后那一个拥抱,少年的肩膀那么紧张,环在她身上的力度又那么轻,他就站在那,站在那目送她从此离开他的世界。
她垂下肩膀,弯着腰,有了些难受。
她轻换口气,笑了笑,开口道:“他也是一个能够给我安全感的人,怕我有危险,看着我去和别的男人约会,没有跳出来阻止,而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后来生气,不是生气我去相亲,而是气我把自己置于危险中……他喜欢我,就直白明了地告白,不会为了其他利益左右权衡,他的喜欢很纯粹很明了,不会让我去猜,不会让我纠结怀疑,我和他最相同的是在感情上都很简单,不想去想太多……说现实点,有天他可能不喜欢我了,他不会出轨,他会和我结束,而我也一样,在现在这个社会,我想光是能做到这点的男人,也不多了。”
“况且我还年轻,即便谈一场感情失败了也没关系,人生几十年,总要走一些路,老了才能有东西回忆。”
人生须臾,与其勉强自己去凑合,不如活在当下,总要抓住点什么。
父母听了她的话,良久后才道:“你觉得到合适的时间了,就带回家来看看吧。”
他们或许仍然不够认可,觉得她叛逆,觉得她还不够懂事,但他们退让一步,接受了她的选择,不是为了让她去撞南墙,而是告诉她:撞南墙后,还有退路。
(二十七)私人秘密
她说服了父母,但父母的话也让她不得不开始正视他们之间的现实问题。
在物质上,她不是很大手大脚的人,虽然她家境不算富裕,但父母没有苛待过她,她特别想要的,爸妈在能力范围内都会满足她,所以她经济独立后也没有报复性消费的欲望,除了特别喜欢的东西,一般还是更注重性价比。
和她相比,白简行在物质上更随意,他喜欢的鞋,两三千一双的有,随便穿的六十块钱一双的帆布鞋也有,他不是很计较价格,但当张静冉思考双十一折扣活动怎么买更划算时,他也会认认真真做几天功课,然后一把给她清空购物车,还摇着尾巴似地道:“放心,都是近期最大优惠,一点不亏。”,让张静冉哭笑不得。
她和白简行最大的差异其实是身份和交际圈子,她是小学教师,圈子很简单,老同学和同事就构成了她的全部交友圈,而白简行不一样,比起学生身份,他乐队鼓手和流量网红的身份更突出,认识他的人比他认识的人还多。
有时候出门散步,哪怕是在灯光昏暗的小公园里,偶尔也会冒出几个小女生拿着手机期期艾艾地跟上来问:“你是Cheers吗?”
被煞风景好几次之后,白简行只要出门就会把口罩戴上,张静冉陪着他一块戴口罩,就当是配合国家防疫工作了。
逛街散步能戴口罩拒绝打扰,但工作时总不能戴口罩拒绝和歌友互动,还得配合乐队做宣传工作。
能理解和能大度接受是两码事,恐怕没有人能接受恋人身边经常围着一群异性。
Cheers有女友了,女友还坐在台下。
介意的粉丝都走了,或者不来看线下了,还来现场的粉丝要么是能理性接受了的,要么是特别疯狂了的。
在看过几次乐队现场,甚至还看到有特别激动的粉丝冲上台要抱白简行后,张静冉嘴上说着不在意,却不再去现场了。
看了堵心,不如不看。
而且嘴上越说不在意,时间越久心里也就越有疙瘩。
她的工作按部就班,日复一日,白简行的学业和工作却很不一样,可能上午没课,可能下午没课,晚上是张静冉的休息时间了,却是他的工作时间了。
“今天新歌首唱,你真的不来吗?QAQ”
曾经誓死不屈的钢铁直男如今还学会运用各种颜表情和表情包来撒娇了。
张静冉抵着额角笑了好一会,但看着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只能回复:“抱歉啊,下周上面就要来检查了,好多东西要补,大家都在加班,今天实在赶不过来了。”
南哥兑现承诺,给白简行牵线介绍了几家颇有名气的音乐工作室,在确定工作室后,又经过一系列的制作,打磨,对接平台过程后,近十二月底,白简行准备了近半年的新歌在圣诞节这天终于上线了。
他原本就有流量,南哥乘胜追击和营销公司合作,新歌上线第二天就上了热搜,热搜后第二天就有公司提出要签他,白简行这边还在考虑中,又有另一家公司直接和乐队协商,提出与他们乐队合作,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乐队一起开跨年演唱会。
这几乎都在南哥预料中,他一拍板,乐队马不停蹄就准备去隔壁市彩排。
学校年终检查原本在十二月初,因为年底一小波疫情反弹,这检查就推到了元旦后。
马上就要期末了加上上级检查,张静冉简直忙成了陀螺,跨年演唱会的事情又来得突然,她完全没有时间再做协调……
其实都是借口,留下来都是自愿加班,一定要去的话不会挤不出时间,她和同事说了原因大家也能包容,但是张静冉没有挤时间过去,是因为发完新歌,热搜一上,白简行粉丝量剧增,如果说之前还是网红层次的流量的话,现在微博粉丝都已经直逼快千万了,有经纪公司也在接触他,有想把他往歌手方向推的,还有问他有没有意向拍戏的。
张静冉当然是为他事业进步而感到高兴的,但自从新歌发出去之后她就感觉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了。
她是讲台上的教师,观众是五十个学生,他是耀眼的新星,粉丝数五百万不止……
他站在舞台上,而她泯没于人群里。
去看演唱会只会让她再一次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多。
大概是觉得她今年跨年会和男友一起过,父母没有问她回不回家。
没有回父母家,九点多,张静冉回到了房子里。
她这个时候再跑回父母家,只会让父母对白简行有些微词。
跨年演唱会有直播,张静冉打开了电脑,从沙发上滑下去,坐在地毯上看直播。
北方跨年喜欢吃饺子,南方没有这些讲究,张静冉点了份外卖做宵夜,边吃边看。
大概是去后台做准备了,消息对话停留在她问他:“紧张吗?”
——“你来就不紧张了。”
他还是想要她去。
不过现在是真晚了,哪怕即刻动身也赶不到了,从这到隔壁市就算是打车也要一个多小时,而他们的节目马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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