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前传】（3-4）

可怕倒是和善的！」


　　从三条营出来沿着秦淮河经油坊跨过文德桥便到了贡院的所在
太平军刚破京不过月余才子的造册俱毁于战火因此开科的黄榜一出
皆可报名参加此时贡院之前已是山海这其中有前来应试的也有
凑闹的总之虽然看起来像一场闹剧却是让整个金陵感觉距离自己最
近的一次科举


　　刚把傅善祥姊带到贡院洪宣便带着谢满离开了这次虽然是由王
诏开办的科举但实际纵还是东王杨秀清此时他正在明远楼内给前来
应试的才子佳登记造册洪宣由于萧朝贵的原因不是万不得已的场合不
愿见到杨秀清这才匆匆赶往营安顿


　　「西王！」就在洪宣刚出贡院走到乌巷前见一名材修长的军
帅前来禀报此高七尺不输剑眉星目英十足颇有巾帼英雄苏
三的风采


　　「八何事？」洪宣停脚步问道


　　原来她正是后军军帅朱九的姊姊朱八和喜静不喜动的不同朱
八专好舞刀在营之中武艺也是一把好手其擅百步之内弹
不虚发乃是太平国仅次于洪宣的神手也正因如此洪宣这才任命她
为左军军帅被调往浦协助北伐军攻打扬州


　　「奉东王之令林丞相、李丞相等的北伐军已经撤离扬州沿着江北各镇
往西直滁州！」朱八答道


　　「什么？刚把扬州打这就弃了？」洪宣惊地问道


　　「没错！」朱八道「东王称向荣的江南营已经驻扎在孝陵卫威胁
京琦善的军正兼程赶来若两合围只怕京局势更雪加霜！这
才令两位丞相不争夺一城一池全北直捣北京行围魏救赵之计！」


　　扬州自古乃是金陵门户长江北岸的第一重镇无论是北伐也好固守也好
素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林凤翔和李开芳好不容易攻扬州却又被轻而易举地放
弃实在令扼腕叹息而且扬州的得而复失相当于自断退路令京和北
伐军失去接应之势


　　「不行」洪宣急忙道「我得去见王将此事禀报于她！」


　　「西王使不得！」谢满急忙拦住了她道「万岁居王府之内朝
中事宜皆有东王执掌你若去说必无结果让东王知晓免不了又起矛
盾！况且林丞相既已打开了扬州的门户此番又兵指滁州滁州亦与京相邻
为江北重镇若滁州能取想来也不会断了与北伐军的联络你且宽心若是林
丞相孤军陷于敌阵满自当与西王一道带营的姊北救援！」


　　洪宣沉了片刻见她说得有理只好作罢不过她心中还有隐隐担忧
着杨秀清的思路北伐军越往中原地便越会陷孤军奋战之势


　　谢满接着道：「只要能中原便能得到捻军十八铺盟主张乐行帅的
接应北伐计定不致有失！」


　　洪宣叹了：「如此也只能指望张帅了！满前几我听
说陈宗扬让杨秀清调东王府听用可有此事？」


　　谢满低道：「确有此事！」


　　洪宣道：「你二虽皆在军中却因分营不能相见着实可怜
待明王府早朝过后我见到东王将你引荐东王府当承宣如何？」


　　「这怕有所不妥！」谢满急忙道「东王为阴几近冷到了
他手只怕没什么好子过满宁愿在营伺候西王」


　　洪宣道：「营副总管苏三与殿左一指挥罗纲投意合如今王已
经默许两一道不分营所制前些子苏三已从营调走万余协助
罗纲攻打镇江两共宿一营不是胜似将来或许也有一你
与陈宗扬也能和苏三一般同榻！」


　　「那便多谢西王了！」虽然谢满也很讨厌东王却不住和丈在
一起的惑含羞答应来


　　转眼又是数月到了太平国第一次试的子


　　在这几个月里北伐军已从滁州北克凤、亳州、归德府却被黄河阻
于南岸不得已沿岸西又克巩县在那里觅得船只北渡黄河山西境内
在平转道东直津兵锋所向莫不披另一方面东王杨秀清又组
建西军以赖汉英、胡以晃为统帅武汉国势一片好清廷半壁
已尽囊中各地义军群起响应遍地烽火汉家光复之何远？


　　其实洪宣本无心科举一事更多的心还是在北伐之那不仅关
乎着国的业更因为有重要的在那边若不是王诏将她留在京城
里管制营她宁愿当一个马前卒和林凤翔一起冲杀在疆场之听到北伐军
捷报频传她在开心之余也免不了更多担忧正如她此前所言北伐军越
便越城孤军之势而孤军素来便是兵家忌


　　当然想要建不世之功只能出敌不意正如汉时的冠军侯霍去病前明凉
国蓝俱是孤军置之地而后生这才封狼居胥可这些还得时
地利和的照拂却不知林凤翔有没有这样的命真正能够如杨秀清设想的
那样驱逐满夷匡正汉家？


　　科的正试考官是洪宣乃王御定副试考官是张婉如和王自珍她们
一个是鄂一个是皖俱是随着太平军一路东江宁时投奔而来的这
二俱是三十岁的少且早早丧只因通文墨便被洪宣留在营
充当掌簿的幸福都是一样的可悲剧有时也如出一辙这二若不是早年
丧又文墨便不会被有着「子无才便是德」的家轻慢了亦不致冒
之不韪投充太平军


　　张婉如捧着一摞卷子走到洪宣面前垂首道：「西王官已经阅过所
有卷子除傅善祥文采出众当之无愧的榜首之外另有二文章亦同样令
叹为观止官与王副试颇有争议殊不知该由哪位考生摘得榜眼之位？」


　　「傅善祥？」洪宣不由一愣顿时想起了她在三条营见过的那位美得让
心惊的姑殊不知在她无可挑剔的外表竟还藏着满经纶


　　「正是！」张婉如答道


　　「另外两是谁？」


　　王自珍答道：「俱是金陵氏一个名做钟秀英一个名作林丽！」


　　「既如此唤那两位考生前来见我！」洪宣虽然通文墨可不像她的哥
哥洪秀全一样熟知科举规矩也不看考生的文章便将考生召到近前来问话


　　钟秀英和林丽来了这两俱是二十来岁的年纪钟秀英出落得艳丽
国香正如国瑞牡丹；林丽却是一个家碧眉眼含羞似出的芙蓉
一般两见到洪宣齐齐地跪拜在地呼：「参见西王！」


　　洪宣听她的哥哥说过历代皇帝在殿试时除了要看才子们的文章外更
要看他们的相貌探虽属第三却是要选出其中长得最是貌美的才子来唐朝
时的黄巢正是因为面目丑陋吓到了唐僖宗这才让他名落孙山谁知正是
这个丑得如妖魔鬼怪的差点颠覆了唐如是想来今之国与他时之
黄巢竟何其相似！


　　洪宣仔细地审视了一番二但见林丽的容貌竟与傅善祥不相
虽家子了一些却正如所有的江南子一般典雅婉约教心怜便道：
「你二文章不输彼此榜眼探落谁家我自不能作主还当请奏王万
岁批阅方能作数如此你二且先回去金榜题名之时自会有兵前来相
邀！」


　　「全凭西王作主！」二拜辞了洪宣依次退出考场


　　王自珍等二离开问道：「西王心中可有决断？」


　　洪宣道：「我说你写父兄王太平国甲寅三年科魁首傅善祥
榜眼钟秀英探林丽请奏王万岁批示！」


　　　　　　　　　　　　　　４、新科士们


　　北京紫城


　　才二十二岁的咸丰皇帝看起已经被同龄苍老许多他从汗阿玛道光皇
帝手中接过来的完全可以称得是一个烂摊子内忧外患鸦片战争南京条
约已让他心瘁他想重振清的基业勤勉不输雍正却还是无奈
地看着这个庞的帝国渐衰朽说来也不巧他刚登基不久洪秀全就发出了
「字旗号飘得远四方兄弟到金田斩龙除妖声震」的团营令振臂一呼
响应让原本已经摇摇坠的清王朝更是火浇油


　　这几江南、安徽、湖北、山西乃至直隶各地的战报如雪般送到京城
无一例外赫然聚是几个字「兵败如山倒」就在三前津候补知县谢子
澄奏长军已经攻破沧州知州沈如和总兵蔚德拼抵抗数却难免
城破长城后杀尽城内万余名旗直津津一破京城的门户顿
失看来清的数将近


　　咸丰帝坐在龙椅惴惴不安地看着底的那些文武臣生怕有谁出班高
喊「臣有本奏」这足以吓得他心惊跳


　　但凡有本都是消息咸丰几乎已经麻木了


　　可那些文武似乎比他们的主子更加不安脑袋低得都垂到前的朝珠
去了


　　咸丰定了定神数了数底的那帮文武却发现有很多今没来早朝便
问道：「今朝之为何寥寥无几？」


　　军机臣赛尚阿战战兢兢地奏道：「启禀陛臣工们听闻长前锋已近
津昨一出城逃亡者十有二三到了间又出逃一二如今城内
心惶惶皆道长指便要杀城里来！」


　　「岂有此理！」咸丰龙颜怒一拍桌案喝道「朕尚且居于紫城内
那些当臣子的竟然先跑了这成何统？」


　　赛尚阿道：「回禀陛莫说是当官的即便是京城百姓但凡家中有些资
产的这些也走了十之五六北京为之一空！」说着低偷偷地抹了一
把眼泪


　　看到军机的阁老都在掉眼泪一旁的臣工们见了顿时哭成一片纷纷跪
言：「陛眼看京城守不住了还请移驾河以图东山再起！」


　　「混账！」咸丰怒不可遏训斥道「我堂堂清难道就没一个能为朕分
忧了吗？」


　　然而他的怒斥并没太多成效底依然哭哭啼啼有如子一般事实
这种朝会咸丰已经不是第一回见识了自从太平军攻破沧州以后几乎每
议事议到最后都是这般场面


　　咸丰有怒无发仰长叹道：「尔等文武平里侃侃而谈莫不嘲讽明
亡之际士不用命江山覆亡！今朝廷危难尔们哭的哭逃的逃与明亡之际
又有何差？」


　　对着这些臣子咸丰便是一肚子的火既然商议不出个结果来便早早地散
了朝失落魄地朝着养心殿走去他忽然发现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清的亡
国之君从此背骂名遗臭万年一想到这里也不住地落了眼泪


　　在朝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再商议不出对策便要学着前朝崇祯
的样自缢于煤山可现在那种心早已无影无踪凭什么那些当臣子的可以
苟且偷安他这个当子的不能？或许臣们说得没错逃到河再图复辟
也并非不可


　　了养心殿刚在御书房里坐兰贵叶赫那拉氏便端来了今年刚贡的
西湖龙井咸丰最是喜龙井茶的滋那沁心脾的芬芳抿一足以让
他一整齿留香可是一想到如今江南战迭起如今长已据金陵只怕
不久之后江南的贡道也会断绝不由地又是一阵长短叹


　　叶赫那拉氏是去年刚刚的因为长得美艳乖巧被册封为贵咸丰也
最是喜这个兰贵平里御书房的端茶倒都让她服侍


　　兰贵道：「陛冬暖阁的来报仁阁学士祁寯藻已经在养心殿
前等候多时陛是见还是不见？」


　　咸丰道：「让他来吧！」


　　仁阁学士祁寯藻今年已经六十岁了他和两江总督陆建瀛一样也是咸
丰的帝师了养心殿颤颤巍巍地跪在皇帝面前磕拜道：「老臣参见陛！」


　　「老师请起！赐座！」咸丰很是尊重这位老师忙令太监看座


　　祁寯藻刚在锦团坐定便道：「万岁金陵城破总督陆和臣弟祁宿
藻一并殉国向荣和琦善的江南、江北营驻扎多亦无成效不知陛可以
良策退敌？」


　　咸丰摇摇表十分沮丧：「金陵便了最可恨的是那长的劲旅
居然打到北京城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祁寯藻道：「陛依老臣看来粤匪的北伐并非当真北伐！」


　　「？此话怎讲？」


　　祁寯藻道：「敢问陛若是长数十万军挥师北京城可能守得住？」


　　「自然是守不住的！」咸丰摇着道心想这两万太平军已让他食不知
寝不安枕了若是阖军北京师哪里能守得住？


　　祁寯藻道：「这就是了！长意在巩固江南偏安金陵此乃前明太祖一统
之法！」


　　咸丰道：「即便划江而治朕之江南便不再清版图了！」


　　祁寯藻笑道：「非也！陛今时不同往明太祖能奠定江南徐图中原
乃是时地利和三者所致如今长逆而行心向背必不能成事臣弟
宿藻殉城之前与老臣有过书信往来其在心中称长席卷东金陵必不能
守因此暗中豢养士乔装为贼混于长之中！前老臣已与士首领张
继庚通了联系此已让东逆杨秀清赦免在北逆的王府中教书王师一至此
必为内应收复金陵指可待！」


　　咸丰依然愁眉不展道：「老师说得在理可是眼的燃眉之急乃是那两
万长北伐军已近津城若无退敌之策只怕朕等不到收复金陵之北
京便已被攻破了！」


　　祁寯藻道：「陛可令札萨克多罗郡王僧格林沁和礼部侍郎胜保两位为
参赞臣督师拱卫京畿、直隶等地纵长骁勇却只有步卒若在江南湖海
纵横之地战王师怕不能胜一旦到了北地地势一马平川正是蒙古、八旗
兵的用武之地料想这二位定能旗开得胜翦灭贼患！」


　　京西王府瞻园


　　洪宣靠在扇亭的枕午憩当她睁开眼的时候浑出了一层微汗


　　扇亭坐落在瞻园最北面的一座土坡因形如扇子而得名整座亭子通用
黄铜打造很是壮丽脚的土坡被挖出一条甬道因此铜亭是中空的只需
有在亭子生起火暖意便会导铜亭一年四季温暖如


　　洪宣因为在攻克金陵的战役中斩杀了清妖总督陆建瀛被她的王兄立为
首功将这座瞻园赐给她修建西王府以安顿萧有和、萧有福两位幼王洪宣
本想拒绝但为了自己的两个子将来子能好过些这才接了封赏


　　从扇亭往眺望便能看到瞻园的池和坐落在池边的静妙堂时值腊月
园里已是蜡梅点点可靠在扇亭里的洪宣却依然只穿了一单这要是换
在几个月前洪宣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她有朝一也能验到这如间堂般
的待遇


　　在池的东面一幢幢雕龙画栋的阁楼正在修建中既然已经要把这里当成
西王府那府兵的校场和营房也必不可少


　　洪宣看到池便有两个影正在徘徊便了惺忪的双眼唤过贴
的侍道：「去将那二请亭子来！」


　　侍答应一声步了土坡把两带了扇亭这二正是科举那为
副试的张婉如和王自珍看来他们已经在土坡等了很久脸蛋被冻得红扑扑
的不停地打着哆嗦


　　「见过西王」张婉如和王自珍施礼道「王府有旨意！」


　　洪宣道：「既然是王府有旨为何不将我唤醒？」


　　张婉如道：「在见王得熟不敢打搅这才在土坡候了片刻！」


　　洪宣道：「既然加了太平国往后便都是兄弟姊相称不必见外
如有要事直接把我唤醒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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